LEAP|Christopher Kulendran Thomas:艺术家的创业计划

发表于 讨论求助 2020-08-23 09:12:10


“新伊拉姆计划”,艺术协会汉堡站(Kunstverein Harburger Bahnhof)展览现场,2016年


克里斯托弗·库兰德兰·托马斯

艺术家的创业计划

Christopher Kulendran Thomas

The Artist's Startup 


一个国家如何以公司企业的形式组成? 一个品牌又如何作为一个艺术家进行沟通?


——“新伊拉姆计划”(New Eelam)



“新伊拉姆计划”,第9届柏林双年展展览现场,2016年


在2016年柏林双年展一如国际商品展销会的空间中,斯里兰卡裔的英国艺术家克里斯托弗·库兰德兰·托马斯(Christopher Kulendran Thomas)在一间房地产样板屋式的高级客厅放映了既像纪录片又像地产宣传的影片,其中结合了历史档案、新闻报导、科学和3D影像等素材。四周除宣传海报之外,还有高档精品橱窗的陈设 。此番“新伊拉姆计划”以创业公司的形式呈现,同时现身于光州双年展和艺术协会汉堡站(Kunstverein Harburger Bahnhof),但不停留在概念层次,货真价实地成立了公司、创立了品牌进入商业运作——高科技未来幻化为高档房产的概念商品。该计划采用共同拥有房地产权的概念,共享在全球大城市的摩登住宅,与今天当红的分享经济无异,,流动家居的概念带出新形态的公民权和流动的身份国族认同。与“新伊拉姆计划”共同展出的是托马斯之前一个项目“当老生常谈成为形式”中的作品,他购入斯里兰卡当地的新兴当代艺术家(甚至是后网络艺术)的作品,加以“改造”后进入国际市场流通,通过一种“翻译”的动作将斯里兰卡语境中所谓的当代艺术转译到全球语境当中。除了艺术家签名的把戏,这更是戏谑了当代艺术点石成金的价值生产过程,在全球化全连结的当下瞄准“当代性”定义中“当下”与“共时”的微妙矛盾。


“新伊拉姆计划”,艺术协会汉堡站展览现场,2016年


自品牌设计和流通主义


在批评后网络艺术易于辨认和消费的卖场美学形式的同时,这两个不断持续的计划与不遗余力鼓吹后网络艺术的柏林双年展策展团队DIS一样, 都精于创造品牌、善用媒体行销策略打入市场。如黑特·史德耶尔(Hito Steyerl)所说,“流通主义”不再是关于艺术的制作生产,而是“后期”制作,是问世和公众发布 ,与社交网络上的公关或广告的关系更为密切。改造斯里兰卡艺术家的作品或地产广告,都是在创造和管理一个公众品牌的形象,无异于公关公司或网络行销的工作。不论是在个人(艺术家)、公司企业还是国家的层面,(自)品牌的设计与打造都是进入流通的必备条件。


“新伊拉姆计划”,第11届光州双年展展览现场,2016年


不只像波普艺术挪用大众文化那般挪用商业视觉设计,艺术家同时挪用媒体和品牌推广策略,将艺术计划转化为更易于流通的形式,如同证卷市场非法内线交易的动作介入市场内部,造成艺术“价值”生产的短路。“品牌设计”这个继“网络行销”之后的关键字,正是打造艺术家签名的老把戏。而展演一个品牌或形象身份,打造在众人眼中的身价,意味着真正的价值或身份早就难以界定。当托马斯将第三世界艺术家的作品作为自己作品的原材料时,两者之间的售价差异正反映出艺术品价值生产的矛盾,品牌形象的生产管理与投资暴利恰是一体的两面。


“新伊拉姆计划”,艺术协会汉堡站展览现场,2016年


宣传影片中所说的“要以现下经济体制的语汇超越它自己”也体现了效仿资本主义作为批判的“后批判”路径以及要比它更为激进的“加速主义”策略。如哈尔·福斯特(Hal Foster)所说,“后批判”不是维持距离而更是“介入”,一如情境主义传统干扰打乱既定的市场价值生产体系。以“再激进的批判最终都会被收编”为前提所进行的批判,在新机制主义的大氛围中,投其所好直接进入机制体内,从内部进行干扰改造。又如影片中所分析的,亚马逊等跨国巨头已经比许多国家更庞大、更复杂、更有效率地组织资源流通分配。挪用创业产业形式或介入“流通”与“品牌”价值生产的操作,正如激进的加速主义寄望通过挪用企业高科技的组织方式,借力使力超越商业利益,重夺科技发展的方向盘的策略思维。


“新伊拉姆计划”,艺术协会汉堡站展览现场,2016年


超级杂交与对未来的投资管理


策展人约格·海瑟(Jörg Heiser)曾提出超级(文化)杂交的概念:霍米·巴巴(Homi K. Bhabha)九十年代的后殖民理论“文化杂交”中两种文化之间的认同、谈判角力的开放建构等,经由网络与全球化急遽加速,不再是多重文化的集合——其来源变得过于繁杂不清、因速度过快而难以辨认。再则,众人在后网络时代公私难辨的空间中不断自我展演,身份认同从自我表述转为对话模式,个人自我认同与其再现不再以肉身为准。或如“后人类”的身体概念,身体对外开放,与网络和机器相融,肉身自我的界线消弥,自我成为世界和网络的一部分。在此不断对外开放、不断杂交创“新”的局面下,身份国族认同的可能性变得十分宽阔。


“新伊拉姆计划”,艺术协会汉堡站展览现场,2016年


斯里兰卡在2009年才结束二十年内战,歼灭寻求独立的马克思主义自治小国,,西方投资涌入,经济突飞猛进,促发了当地当代艺术的蓬勃发展。托马斯的这两个计划暴露出新兴当代艺术市场背后血腥的后殖民历史和全球化的极端暴力——拒绝杂交或无法接受改变,将无以生存。“新伊拉姆计划”在当代艺术平台上推广新的生活形态,打破边界和实质疆域建构崭新的流动公民身份,特别是在当下欧洲难民危机之际,超越(非)艺术去想像新的自我和身份认同、新的生活和工作方式:,在“后工作”的高科技未来中,机器人与人工智能普及,受薪工作消失,全民基本工资实施,人类享受自动化而不再需为温饱而工作。


“新伊拉姆计划”,艺术协会汉堡站展览现场,2016年


将艺术创作与创业划上等号,一笔点破人们对艺术家创“新”能力的恋物式崇拜——革命或改变世界的不间断想像成为最核心的卖点。艺术家一直坐拥点石成金的桂冠,虽然几乎被追赶上但却反过头来,投其所好借力使力扳回一城。这个高频的相互挪用被收编成为超级杂交的新局面:在想像之际,未来已经逐步实现。


文/ 詹育杰



本文原载于《艺术界》二月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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